原标题:多部委就养老方案达成多项共识延长缴费年限已定
摘要:如今,顶层设计的大方向已定,那么,养老制度的具体安排就成了下一步急需解决的问题。最后一个达成共识的问题则是对上述制度安排的执行落实,经过讨论,针对养老制度将采劝三分政策、七分管理”的原则。
多部委闭门会诊养老制度顶层设计方案
延长养老保险缴费年限成共识
本报记者王晓慧北京报道
多部委与多套养老方案设计者们为期两天的闭门会议在养老制度上达成了多项共识。《华夏时报》记者采访获悉,其中,延长养老保险缴费年限和养老金实行并轨已基本没有悬念。
“此次会议仅界于部门和专家之间的讨论阶段,后面还有部门和部门之间、中央和地方之间各个层面的讨论和研究。”10月17日,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对本报记者表示,目前,多方在顶层设计的规划、养老制度的安排以及如何实现上述制度这三大问题上达成了方向上的共识,但所涉及的具体养老方案以及相关政策何时出台均无定论。
据悉,签订了保密协议的养老方案共有4个版本,分别由中国社科院、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人民大学、浙江大学四方提供。
改革是修补还是重建
养老改革顶层设计方案如何定位?是此次闭门会议绕不开的话题。
“顶层设计的定位着重在未来一个方案的设计还是对现行政策进行修补?这个问题在此次会议上的讨论相对集中。”杨燕绥表示,养老是个长期计划,因此,养老改革顶层设计方案达成的共识就是,既要着重未来的规划又要兼顾当前政策的修补。
其实,早在此次会议之前,针对建立什么样的养老改革顶层设计方案就有诸多猜测,有的学者认为应是以修补现行的制度漏洞为主,有的学者则大胆建议将现行体制推倒重来。但记者从人保部相关人士处了解到的结果则是,任何制度尤其是养老方面的制度,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定是小步慢跑,制度设计上也会更加倾向于选择能够平稳过渡的方案。
如今,顶层设计的大方向已定,那么,养老制度的具体安排就成了下一步急需解决的问题。
“达成共识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养老制度的安排;其中,基本养老保险的统筹问题达成共识,就是说,‘统账结合’的结构是有共识的,但是采取大统筹小账户还是小统筹大账户等具体方案设计还需要磨合。”杨燕绥表示,从近期发展考虑,采取大统筹小账户相对合理,毕竟财政资金还不到位;但从未来发展来看,财政资金到位以后要限定,不能无限放大,因此,统筹账户应缩小,个人账户要趋大。
最后一个达成共识的问题则是对上述制度安排的执行落实,经过讨论,针对养老制度将采劝三分政策、七分管理”的原则。
“政策再好,执行才是关键。”据杨燕绥介绍,与会人员一致认为,一定要加强居民档案和社保信息的管理,只有这些数据向上集中才有可能形成顶层设计,家底都摸不清,设计就是盲目;同时,中央统筹管理基本养老保险已达成共识,但要区分中央和地方的责任。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郑功成近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全国统筹,已经列入今年国务院经济体制改革的重点改革计划。
延长缴费年限方向已定
养老改革有了方向上的共识,但大家更关心的则是制度环节的具体方案,比如延长缴费年限以及养老金并轨方面的讨论。
“这两个问题是老百姓最关心的,同样是会上达成共识度最高的。”10月17日,一位不愿具名的与会专家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参加会议的所有团队的讨论几乎都涉及到了以上两个问题,目前达成的共识是,养老金并轨已是个无需讨论的问题,早晚的事,但是将目前的多轨制整合成一轨、两轨还是几个轨这些具体的方案尚无定论;同时,延长缴费年限也势在必行,但具体延长多少年限等具体方案都需要相关部门进一步讨论和定夺。
而就在此次闭门会议召开期间,社科院世界社保中心主任郑秉文明确表示,养老保险的缴纳属于“多缴多得,少缴少得”的制度设计,因此,延迟退休的结果是可以多拿养老金的,面对严峻的人口老龄化问题,中国实行延迟退休是一个趋势,而延长缴费年限与延迟退休往往是一回事。
“影响养老问题的几个要素当中,总会挑一个最为稳妥、影响最孝更好执行的因素来动,哪一个因素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相应的利弊会是怎样,部门都会考虑。”10月17日,一位接近人保部的相关人士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反问记者,增加缴费年限和直接延迟退休年龄相比,哪个利弊更大?一比较就知道哪个方案可行。
众所周知,我国养老保险的最低缴费年限是15年,但大部分人的工作年限却不止15年,也就是说,实际上的缴费年限远远超出15年;因此,即便增加缴费年限,对个人的影响也相对较校但是,我国的法定退休年龄则是男职工60岁,女职工50岁,女干部是55岁,一旦延长退休年龄,则是实打实地要多工作几年。
由此看来,就目前而言,将基本养老金待遇与缴费长短和多少紧密联系,从而对参保人员形成激励机制的延长缴费年限已成为未来养老金改革的方向。
上述与会专家同时告诉记者,除了延长缴费年限以及养老金并轨两个焦点问题之外,针对企业缴费的问题也达成了共识,与会团队一致认为,企业的缴纳费率太高,下一步,相关部门将就此从多渠道筹集资金,用来减少企业相关费率的负担。(王晓慧)
多部委同步研究养老改革方案最晚明年3月出台
10月16日,由人社部牵头的养老制度研讨会进入第二天。
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获悉,此次闭门会议,围绕个人账户、双轨制改革、投资运营、全国统筹等多方面展开讨论。尤其是为解决养老金个人账户的空账问题,参与此次顶层设计研讨会的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曾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直言主张采取名义账户制。
两天“都没结果,就是个讨论,”昨晚9时许,刚刚从研讨会上离席的一名专家在电话中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而接下来,得看中央政府怎么决策。当天晚间,另一名参与上述研讨会的业内人士直言最后结果已经不是“由我能决定的了”。
当记者追问最终顶层设计方案何时能有结果时,上述专家透露:“最晚明年全国“两会”之前,总得有个结果出来。”
方案最晚明年3月出台
舆论关注的延迟领取养老金的观点,没有纳入此次研讨范畴。上述专家表示,此次研讨只是第一轮,针对中国人民大学、浙江大学、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社科院的研究方案展开讨论,接下来还会有更多轮的延展及扩题。
他指出,中国的公共政策是一个磨合的过程,逻辑是博采众长,而不是选用某研究机构的方案,则弃用其他研究机构的方案。以清华此前提交给人社部的养老改革方案为例,延迟领取养老金的问题虽然没有出现在此次研讨会的讨论范畴中,但是不代表日后的深入讨论不会涉及。
昨天的研讨会,只是针对人社部门委托的几家机构提交的方案展开讨论,包括人大、社科院、国家研究中心、浙大以及国际机构世界银行、国际劳工组织、国际社会保障协会等。
而且,除了人社部,还有发改委、财政部的参与,其他部委也在同时委托其他研究机构研讨涉及方案,递交中央后,会由中央来根据各个方案中的亮点进行最后的拍板。
“名义账户”纳入研讨范畴
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虽然人社部2013年初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2年城镇职工养老金累计结余近2.4万亿元,但与官方数据形成对比的,是个人养老金账户缺口的持续扩大。
根据郑秉文掌握的最新数据,截至2011年12月底,中国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个人账户记账金额约为2.5万亿元,但实际上账户里做实仅有2703亿元。
随着空账压力的日益增加,郑秉文在研讨会前建议:“我主张采取名义账户制,同时改革投资体系建设,至少达到投资回报率跑过通胀率,进而实现投资收益的合理分配。”
对于方案的详细内容,郑秉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此前社科院等四个接受委托的研究机构和人社部等部门签了保密协议,不便透露提交方案的有关内容。他也未透露研讨会的有关内容。
他认为,目前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制度面临太多问题,除了名义账户这项“大改革”,顶层设计应该是一个完整的制度改革,应进一步从提高统筹层次上下功夫,针对统账结合制度展开结构性的改革。
“全积累个人账户”实现尚待时日
名义账户能否从根本上改变个人账户空账压力渐增的现状?
曾有多位学者指出,为解决中国养老金制度的可持续发展问题,中国必须走向全积累型的个人账户,也就是说现收现付不可持续。
郑秉文曾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我国城镇职工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实行社会统筹和个人账户相结合的基本模式,个人账户积累的资金要逐步由原来的空账转为实账的积累,这是国家确定的一个基本方向。
事实上,做实个人账户的主要责任在地方,而全国统筹的“兜底”责任在中央,既要全国统筹又要做实个人账户,将填补个人账户空账的责任上移给中央,现在行不通。
因此,如果要由中央对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结余进行集中投资,投资收益可以先行采劝名义账户”制。但即使采取名义账户的记账管理办法,更关键的问题是,须尽快改革投资体系,提升投资收益率。
但还有观点认为,名义账户的记账管理办法虽然能推动投资收益分配的合理化,但这种制度的本质还是现收现付,只能算是“过渡期”的一种承接,还可以借鉴的方案是转型名义账户制。所谓的转型名义账户制度,即国家负担的社会基本养老金是第一支柱,转型名义账户是第二支柱,商业保险、补充保险是第三支柱。
事实上,现在做实个人账户面临一个较大的问题是,中国的储蓄率非常高,如果进一步做实就会进一步增加储蓄率。分析表明,国家给老百姓建立的个人账户对家庭储蓄的替代率为0.2-0.5,说明即使大规模做实,总储蓄率还在提高。
更为关键的是,从现收现付制到全积累制是有一个转轨成本的,考虑国家财政、老百姓利益、管理等因素,“全积累个人账户”实现尚待时日。
社科院专家:延迟退休是早晚的事全球都这样
郑秉文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会保障中心主任
对话动机
延迟退休、养老金“缺口”、双轨制、以房养老……随着养老体制改革方案即将出台,这些问题逐渐升温。老龄化的加速,让中国社会陷入对“老有所养”的集体忧虑。
养老体制改革如何推进,新一届中央政府多方听取建议,最大程度弥补各方分歧。多家学术机构受邀分别提交养老体制改革方案,以备参考。
新京报记者专访改革方案的两位主要设计者,分别阐述改革路径构想。
延迟退休是早晚的事
新京报:公众都很关心延迟退休,你赞成延迟吗?
郑秉文:这个问题还用再讨论吗?延迟是一个趋势,早晚的事,全世界都是这样做的,中国计划生育这么多年,人口老龄化更严峻,能例外吗?
新京报:但是很多人不愿意延迟退休,你这样坚持,就不怕被网民骂?
郑秉文:有的人因为骂就不坚持了,改变了。作为学者,我不会因为被谁骂而改变,而且我认为解决这个问题越来越急迫。欧洲的教训已经提醒我们,越早改革,改革的成本就越小,社会震动也越校法国曾因为延迟退休,两任总统下台。
新京报:但公众认为,在中国,延迟退休,只是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受益。
郑秉文:这是一次分配制度的一些不公导致的,与养老保险体制改革没有直接关系。
现行养老保险制度缺乏激励
新京报:延长养老保险缴费年限,是不是也算一种解决方案?
郑秉文:延长养老保险的基本缴费年限,在很多国家是这么做的。延长缴费年限与延迟退休往往是一回事。有的国家最低缴费年限比中国还低,但这个最低缴费年限实际上不起作用,因为“多缴多得,少缴少得”这个制度设计下,很多人为了多拿养老金就自动多工作了。就是说,延迟退休的结果是可以多拿养老金的。
反观中国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最低缴费年限是15年,也可以多缴,但是多缴多得的激励性不是很足,延长缴费年限就难以执行。
新京报:你认为如何改革才更有激励性?
郑秉文:应该建立一种精算型的制度,多缴多得,少缴少得,在国外,这叫“对等原则”。
我国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在20年前设立时,其初衷本来是想体现多缴多得原则,但在后来的实践中,却渐行渐远,尤其近十几年来,连续统一上调待遇水平,打乱了很多制度机制。现行制度存在重大缺陷,搞得参保人、社会舆论和政府的行动离心离德,社会互信降低。
“统账结合”已经走到尽头
新京报:现行的“统账结合”基本养老保险制度要推倒重建?
郑秉文:现行的“统账结合”已经走到头了,无法再维系,必须要在结构上改革,不能再糊弄下去了。到2023年,人均GDP超过13000美元了,那时真的更难改了,改革成本和带来的社会震动将无比巨大。
新京报:这么重大的改革,你认为中央下决心了吗?
郑秉文:新一届政府履新几个月,就提出“养老体制改革顶层设计”。什么是顶层设计?就是一个全景的改革方案,不会只是局部改动,不仅仅事业单位改不改这些枝叶的问题。所以这一次,政府要四个学术机构背靠背做方案。这是一个好兆头,显示中央已经开始下决心。
新京报:你一直致力推动的名义个人账户,算是大改革吗?
郑秉文:是大的改革。
新京报:也是你这次提交的方案核心?
郑秉文:2008年我们这个团队就提交了这样的方案,现在,我依然坚持。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中央的改革决心,让我触动很大。
首先,顶层设计应该是一个完整的制度改革,目前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制度面临太多问题,都是互为条件,要改某一个,改不动。就像一棵大树冒出很多树杈,找原因,最后都在根儿上。
新京报:这个根,是不是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全国统筹呢?
郑秉文:是的,全国统筹算是一个根儿。怎么解决?一个偷懒的办法,就是仅提高统筹层次。
治本的办法,就是把统账结合制度进行结构性改革。到那个时候,统筹层次提高,将是一种具有内生动力的升级版。所有的问题,所有的扣,都会迎刃而解。
这两种路径,选哪一种,现在就看决策者的决心了。
新京报:统筹层次提高,实行全国统筹,会不会影响中央和地方的关系?
郑秉文:在目前这种政策框架下,只提高统筹层次,四级政府将变成一个利益的博弈场,而且非常激烈,改革的行政成本和经济成本也非常大。所以,现在不从根本上改变制度,仅提高统筹层次,还会闹出很多花样、变通和不到位。
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应该一起改
新京报:消除双轨制早已有共识,为什么一拖再拖?
郑秉文:双轨制的本质是制度碎片化。
我们国家养老保险制度的碎片化,纵向碎片不多,只有农民、企业职工、公务员、事业单位职工这几个大的碎片。但横向的碎片要了命了。横向碎片就是地区割据。同样是面包师,在北京做完面包,到广州去就没戏了,到上海也没戏。
横向碎片化产生的原因,还是统筹层次低。
新京报:压力来自哪里?
郑秉文:压力来自于社会舆论,政府被动了。改革被社会舆论推着走,推一下,动一下。
2008年2月,国家就发文在5省市试点事业单位养老金改革。但来自地方的反对声一起,就不动了。
其实政府也不愿意这样拖下去。但现有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没变,事业单位改革,只能加入大家的制度中来。可是一加入,他们退休后的养老金就少了一半,反弹会特别激烈,像捅了马蜂窝。
新京报:为什么不让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一起改?
郑秉文: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能一起改?为什么要在双轨制改革中,还分出三六九等,单改小类,还先改五省市?我认为消除双轨制,还是要机关事业单位一起改。
新京报:有没有路径可以既能让阵痛最小,又能取消双轨制带来的不公?
郑秉文: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全过渡,一种是设立“中人”。全过渡,就是“新人新办法”,新人纳入基本养老保险,和企业职工一样按期缴费参保,退休后领养老金。这个办法,不会造成震动,但是过渡期太长。
设立“中人”的方案,就是现在已经进入机关事业单位的人,设定多少岁之前改,多少岁之后不改。这种方案过渡期短,效果明显,但冲击性大,工作难做,四五十岁的人,都不愿意改。
新京报:你赞成哪一种?
郑秉文:我个人比较倾向于设立“中人”。
新京报:无论哪种方案,改革后养老金都有落差,怎么弥补从而减小阻力?
郑秉文:就是在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之外,建立一个新的养老保险制度,比如职业年金。所有的单位和个人,都可以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之外,选择是否还要建立职业年金。机关事业单位的工作稳定,很适合建立职业年金,来补充养老金。
“以房养老”不是因为政府没钱了
新京报:最近“以房养老”也成争议焦点,为什么民众会如此关注?
郑秉文:公众对“以房养老”的热议,标志着社会的互信程度已经降到很低。但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国家出台这个政策的本意,是为养老消费增加一个选项,想让“以房养老”这个潜在的社会需求,能够得到真实的保护和反应。
国家现在想出台政策,是要规范这个市场,本意是保护市场发育,维护老百姓的权益,而不是像有些舆论说的那样,政府没钱了,又看上老百姓的房子了。
新京报:现在中国人对“以房养老”有多大需求?
郑秉文:中国有几类家庭对“以房养老”是有需求的,一是“失独”家庭;二是子女出国生活工作的“空巢”老人;三是“丁克”家庭也越来越多;四是中产以上家庭,很多一线城市居民,都不止一套房,楼市这么火,就是因为它成了投资品了,投资为了养老。上述几类家庭,决定“以房养老”的潜在需求和市场是巨大的。
新京报:“以房养老”会遇到什么现实障碍?
郑秉文:首先是传统文化阻碍,还有就是政策不配套,比如说房屋的70年产权。这个期限成为影响产权的重要变量因素,进一步影响房产的估值,影响老人能够拿到的养老资金。
市场经济下,产权要明细。有限产权,便不是彻底的市场经济。这个问题很尖锐,不仅仅是养老的问题了,还涉及地产政策。
(原标题:郑秉文:养老改革是舆论推着政府走)